第(2/3)页 “但在沈阁老尸骨未寒之际,在京察前夕表这种圣训,就很不正常了!”魏学增拉高嗓门道:“什么叫‘继大统以来,风气日下,士习浇漓,官方刓缺,主权不尊?什么叫’朝廷威福之柄,徒为人臣酬报之资,四维几至于不振,九德何由而咸事?’难道八年万历新政,在皇上眼里就是这样不堪?难道四海升平,天下称治的大明朝,在皇上看来,竟然如此黑暗?!” “你不要断章取义,皇上要是说‘天下海晏河清,百官都很称职,那还怎么训诫?’做父亲的不能夸奖儿子,做皇帝的不能称赞大臣,这是很平常的道理。对于皇上说的话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这才是为臣之道。”张四维奉行‘圣人之怒,不在脸上’,虽然一腔闷火煮得熟牛头,但他吸取当年高拱的教训,却强忍着不想撕破脸大家都难看。想着今儿个好歹做个‘哀兵’,先把这一关敷衍过去再说:“我知道你们生气,多半在我没有跟你们事先通气,然而平台单独召见辅,这是朝廷的议事制度。皇上让我先不要声张,我难道阳奉阴违,这是为臣之道么?” 不愧是十几年的‘伴食中书’,别的本事不说,推卸责任方面是一顶一的高手,三言两语,便把自己完全摘出来了。 然而他的同僚们,也都不是白给的,短暂的沉默之后,一直没吭声的诸大绶说话了:“已经生的事情,争论没有意义,让皇上收回成命,更是有损圣上权威。” “诸阁老是明白人。”张四维一口气才松了一半,却听诸大绶话锋一转道:“但是内阁必须表明态度,安定人心,绝不能伤害到得来不易的万历新政。” “……”张四维是不敢冒着得罪百官的风险,否定沈默,否定万历新政的,一时间没法再推脱,只好闷声道:“那就联名具折吧……” 北京城已经寒风萧杀,吕宋却依旧温暖如春,稍事休息之后,沈默在长男志卿的陪同下,来到正厅与自己的老侍卫们相见。 这些人大都是二十多年前,最早跟在沈默身边的,那时候他还是个芝麻绿豆的小角色,他们更是些不值一钱的大头兵。护着他在东南出生入死,他被捕入京,更是千里随行,不离不弃,陪着他历尽艰险,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辉煌。比起后面加入的侍卫来,他们的忠诚是刻在骨头里的,那是一种将生死荣辱,都系于他一身的,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服从。 虽然厅中有足够的椅子,但他们没有随意就坐,而是像二十年前,在绍兴训练时一样,排成两行,肃然而立,等待他的检阅。 沈默望着一张张久违的熟悉面孔,一股股暖流抚慰着他伤痕累累的内心,他走到每个人面前,大声叫出他的名字,然后紧紧拥抱。 “铁柱!” “三尺!” “胡子!” “马猴!” “大眼!” “麻杆!” “老土匪!” 一个个早就心硬如铁的中年人,被他叫一声昔日的绰号,叫得热泪盈眶,紧紧回抱着沈默道:“大人,您知道我们私下叫您什么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