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59】-《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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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冬日的骊山灰蒙蒙的,天色是寡淡的灰白,群山的影子宛若洒在宣纸上的墨痕。稍显鲜亮的颜色,便是那依山而建的重重宫阙,朱红墙,绿琉璃,规模宏大,富丽雄奇,让这冬景不那么乏味单调。

    “可惜没下雪,下雪了才好看,白皑皑一片银装素裹。”嘉宁趴在马车窗户往外望,苦恼道,“到底什么时候才落雪啊?今年不会没雪吧?”

    云黛双手插在袄袖中,掌下揣着个汤婆子,她顺着那车帘往外望了眼,“应当快了,意晴会看天象,说落雪也就这几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与那许意晴关系倒好。”嘉宁扭过头看她,语气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醋,“她会看什么天象?装模作样。”

    云黛也不跟她争,朝她笑笑,就靠在车壁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没多久,马车便入了行宫范围,有太监引着她们去住处。

    宫殿较之私家府邸,格局更为宽阔开朗,朱红盘龙柱高高竖起,撑着那穷极工巧的重檐庑殿黄琉璃顶,尽显皇家气度。云黛和嘉宁的屋子在一排,许意晴则住在另外一个宫殿,不算远,半盏茶的脚程。

    刚来行宫,一番布置规整,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落黄昏时。

    用过晚膳歇了一阵,嘉宁就迫不及待拉着云黛去泡温泉,云黛将许意晴也叫上。

    一开始当着许意晴和嘉宁的面,云黛还有些不好意思脱衣裳,可那两人是习惯泡温泉的,三俩下就脱了衣服下池子,回首一见云黛还拘着,纷纷打着水花,笑她,“还站着作甚,快下来嘛,水里可舒服了。”

    云黛这才放下矜持,褪了衣裳下水。

    白里透红的雪肌,婀娜纤细的身姿,该有肉的地方有肉,不该有肉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,许意晴看直了眼睛,满是羡慕。

    嘉宁则是盯着云黛锁骨下的小小红痣,心道,她怎么连颗痣都长得这样好看?

    温泉池暖凝脂滑,三人在汤池里舒服喟叹,“果然冬日里泡汤最是适宜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女孩子的友谊来得很快,泡个汤泉,彼此坦诚相待,关系飞速增进。在温泉水里叽叽喳喳聊着天,喝着茶,吃着鲜果子,又聊起女儿家的私密话,诸如初次来癸水什么时候,长身子的时候胸口疼不疼之类。

    泡一程,歇一程,一趟温泉泡下来只觉通体顺畅,骨肉酥软,这夜云黛睡得格外香甜安稳。

    这般悠闲自在的在行宫里住了三日,第四日夜里,丹阳公主在灵犀阁办个了小宴,邀请各府的姑娘们一道玩乐,观赏孔雀——

    许家与魏家不对付,丹阳公主的宴,许意晴自然是不愿去的,便装病辞了。

    云黛也想装病,嘉宁戳着她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,“装什么病啊,不行,你得陪我去!”

    云黛不解,“你不是不喜丹阳公主么?为何还要去她的宴,要不你也称病,咱们仨一起关门打叶子牌?”

    嘉宁哼道,“对啊,我是看她不顺眼。但行宫里的长安贵女都去了,我们不去,岂不是落后了?再说了,还有孔雀看,这只是天竺上月新贡来,听说通体雪白,碧莹莹的眼,可好看了!本来该放去百兽园的,可丽妃喜欢,皇伯父就送给了她,没想到最后落到了丹阳手里,哼,可把她嘚瑟的。”

    云黛,“……”

    无论如何,最后她还是被嘉宁拉去那灵犀阁。

    今日的夜色沉冷又昏暗,廊下挂着的羊角宫灯在寒风中忽明忽灭,灵犀阁里却是灯烛晃耀,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云黛和嘉宁冒着瑟瑟寒风到达灵犀阁时,那只精心圈养的白孔雀刚好开屏,一众贵女围着那洁白如雪、毛羽亮泽的孔雀惊呼不已。

    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正好开了!”嘉宁兴致勃勃对云黛道。

    云黛鼻尖冻得有些发红,边解开月白色大氅,边敷衍笑笑,“是啊,真巧。”

    丹阳公主也在观孔雀,经身侧宫女提醒,抬眼看向殿中的两人,黑眸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,莲步款款的迎上前去,“没想到你们真来了。”

    她在俩人跟前站定,目光流连辗转,面上的笑容五分虚情五分假意,“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。”

    嘉宁扬起下巴,不客气道,“为何不来?你都下帖子了,到底是姊妹,我总得给你几分面子。”

    丹阳嘴角笑意微僵,却是没理嘉宁,只眯眸看向云黛,“许久不见,孝义乡君别来无恙呀。”

    云黛朝她福了福身子,虚与委蛇地笑,“公主万福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多礼。”丹阳笑道,语气破天荒和气不少,“今日我设宴,来者皆是我的贵客,务必尽兴吃喝才是。”

    三人本没什么好聊的,勉强说过两句,便各自入座。

    因今日的宴上尽是些年龄相仿的贵女,没有长辈在,大家说说笑笑,气氛很是融洽和谐。赏过孔雀,众人围坐着吃羊肉暖锅子看杂耍,席上的糕点果子都是女孩子们爱吃的,就连酒水也是清甜适口的玫瑰露酒,香气馥郁,很得女眷们喜欢。

    云黛酒量不佳,只浅尝了一小杯。

    暖锅子吃得差不多,席上有个与丹阳交好的贵女提出行酒令。宫殿香暖,酒足饭饱,杂耍歌舞看多了也无趣,女孩们纷纷响应起来。

    于是众人沿着那张黄花梨木螺钿八仙桌坐成一圈,先是玩了半个时辰的作诗行令,后又玩了两局骰盘令,笑闹不断,酒水一壶接着一壶上,几乎每人都吃了几杯罚酒,就连云黛也输了两回,饮了两回酒,喝得面红耳热。

    玩完骰盘令,又换了抛打令,那小巧而精致的绣球随着激昂铿锵的鼓点不断在桌上传递抛接,女孩们笑着闹着将绣球脱手——

    “快接着,快接着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,可别丢给我,我不要。”

    球抛到了嘉宁身上,她赶紧丢给云黛,又催道,“快快快,鼓点要停了,快传出去!”

    云黛此刻也有些酒劲儿上头,完全沉浸在游戏里,又是紧张又是兴奋,烫手山芋般将那绣球传给身旁那贵女,“快接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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