恸字-《“宠”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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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妃嫔们乖乖地应了喏。

    而后曲公公打着“整治宫闱”的名号出面肃清了几个说小话的内侍公公,才没人敢再说怜妃一个字的不是。

    皇后被人越俎代庖却并无阻拦,反还推了一把,让众人的议论声小了下去。

    不过也是,倘或她大肆宣扬,后宫阴私传将出去,便是她的失职了。

    私下里,大家眼神交换心知肚明,反而愈加认定这事就是怜妃做下的。

    谁不知宫里头藏着掩着的那都是真相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她们不知该感慨怜妃恶毒,还是嫉妒她即使这么做,皇上对她都没有丝毫处罚的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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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帝立身在书案跟前,笔走龙蛇,乌墨行迹,斗方大小的宣纸上呈着一个大大地“恸”字。

    但竖心旁那两点儿不好好垂在两侧,反有些欢悦飞扬的意思,这字儿倒写得让人痛也不是,笑也不是。

    说不出的古怪。

    施施然将纸一揭,弹了两下,未干的墨迹抖在字边,倒像是恸自心起,笔力不继。

    皇帝接过李明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,让他来看:“朕这字写的如何?”

    “悲从中来,深感五内。

    皇上又精进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微笑:“朕倘若生在寻常百姓家,弹棉花的手艺必然不错。”

    那表情让人瞧了不免当真。

    李明胜面不改色,稍事躬身:“启禀皇上,弹棉花须有相应的器具,而非手指之技。”

    “哦,是吗?”

    皇帝闻言顿色,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思索了片刻,点了点头,“倒是记不得了。”

    李明胜没有说话,殿内静了须臾。

    内官监的小内侍呈了牌子来时,皇帝正把那宣纸揉成团掷在地上,等小太监一跪一呈,他漫不经心地道:“紫霞帔里的云……云……云什么?”

    他转头看李明胜,李明胜提醒:“云露主子。”

    “嗯,就她吧。”

    “喏。”

    小内侍应了声,躬身后退之际,品德良好的将皇帝乱丢的纸团捡了出去,显然是一个节俭爱劳的好少年。

    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。

    “小李子你说,朕到底在为王承徵腹中的孩子悲痛呢,还是为深得朕意,却做出这等行径的怜妃?”

    “皇上无意于王承徵,又何来愁绪?”

    “说的也是。”

    皇帝笑叹了一句,再不起这乍听胡乱之言,转而安静地批阅奏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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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月飞檐瓦,洒下一地银霜。

    皇帝踩着月色走进云岫阁,时辰掐的早,该出来迎接的妃嫔还不曾相迎。

    他噤了宫人的声,悄然地走进里屋。

    彼时云露正在往香炉子里添香丸。

    那香丸有梧桐子般大小,她松挽袖口,拈着那一星褐色,指尖触处像涂了瓷白的釉。

    乌云堆乱,斜里探出一把象牙梳,像夜幕里的弯月儿。

    她微别着脸儿,那小巧尖尖地下巴往香肩点去,似是在倾身闻香,竟是浑然天成的风流之态。

    只是那身湖蓝的大袖衫,虽与她此刻的举止相合,却不像是接驾时的穿着。

    委实轻松随性了些。

    “燃得什么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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